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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年没有回来了。从火车站出来的那个瞬间,全身的疲倦都消失了,连带着之蓟的期盼与向往也都不见了,现在,徒留一点点忐忑。
老旧的街道还是昔日的模样,光阴仿佛还停留在离别之前,路边的香樟树沐浴在雨后的阳光中,泛着油亮。蓦地,觉得自己依旧年轻,依旧还在窗外晾衣服,闻桂香,听街角处传来的少年欢笑,那样该有多么美好。我捋了捋鬓角花白的头发,心里更加不安了。
两个月蓟,不经意从老樟木箱子里发现了那张老照片,上面的人面容姣好,站在屋前的桂花树下,女孩子挽着男孩子的胳膊,仿佛可以闻到那醉人的香。自此,冥冥之中就有股力量拉扯着我的思绪,吸引着我回去,回去再瞧瞧屋前的那棵桂花树,回去再闻闻年轻时盛放过的迷人香。想想那段时间,佝偻着身子捡拾瓶子,戴着老花镜在台灯下细数那一角两角的票子,那股力量再次漫延我的全身。
可如果旧时的老屋拆了,昔日的桂花树伐了,那该怎么办?越这样想,越觉得眼前的街道不再熟悉,它们陌生极了,每一个拐角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每棵树也都不是深藏心中的那棵,心里不安极了,那股狂热消退了,那催人的力量也缩了回去。可这里是故乡,为何此刻却无依无靠?跌坐在地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陌生的脸孔、陌生的声音,都令我迷惘,我竞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儿,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记得小时候,胡同杂乱,我总记不得回家的路,大人们就会说:“你仔细闻,闻着香便找到了。”而现在,年龄大了,时间长了,又不记得路了,而这个季节又不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因此,我只能凭着自己内心的力量去嗅空中哪怕一丁点儿熟悉的气息。
走过一个又一个街角,终于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回忆起了一些美好的往事。抚摸着历尽沧桑而显得十分苍老的墙壁,心头的那股力量莫名地平和了,也莫名地感受到自己离家越来越近了,我好像只为等下一个拐角。
原本匆忙的脚步放慢了,因为我知道它就在前面等我,一如那年,空气潮湿,街边的香樟树足够繁茂。终于,拐过街角,旧日熟悉的味道,白花点缀,绿叶摇曳,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时我知道,转过时光的街角,旧时光景依然是那个模样,那么美丽姣好。
望着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桂花树,还是没能忍住那股思乡力量的进发,霎时间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我一直未曾离开这里,那股力量一直都在,一如这桂花树和这迷人香。即使此后它不再矗立此地,我的心里也会永远有那么一个街角,一拐,便能遇到我最美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