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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走回去,更不想和妈妈一起走回去。
我懒,连仅有十分钟的路途也不想走。更关键的是,妈妈总会在路上做一些奇怪的事,让我觉得很丢脸。
我虽懒,但如果要我走回去,我会尽可能的快,因为作业和母亲的精力过剩。母亲在外人面前很安静,很文雅。可一到了我与父亲面前,却欢脱得像孩子。
那样的母亲,我与父亲对她都很无奈。
她在路上一下子兴起,会放声歌唱,像六七岁——不,三四岁的孩子那样,雀跃欢欣。因为觉得漂亮,所以往包里装了几十片落叶;因为喜欢,所以在头上缀了一朵桃红色的花。今天会是什么花样呢?现实如山,冷冷地摆在我的面前,母亲拖着我走路回家。
今天的空气略微有些潮湿,地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蜗牛,不知大难临头,在柏油路面拖出长长的、闪亮的痕迹。我已经看到地上有不少蜗牛壳的碎渣了。母亲又像以往一样,突发奇想,提出要把蜗牛全都放回绿化带中的建议。我简直想装作不认识她。于是便大跨步往前走。可一会儿我又不得不回来,我没有钥匙……
母亲将街上的蜗牛拾捡起来,然后再把它们放在叶子上面。她弯下腰去,单手扶在膝盖上,把头低下,发丝从她的耳后滑落下来,竖直垂着。高处昏黄的灯光反盖在她的发丝上,渗透,落下。她面带微笑,快乐纯粹得不带一丝瑕疵。
不禁觉得有趣。人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皱纹爬上了额头”“不知不觉多了几根白发”么?可母亲依旧过得像孩子一样。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一直是那副面孔。长长的黑发,白皙的皮肤。我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小小的我,仰头看那满脸是笑的女人,洁白整齐的牙齿,轻盈无声的步伐,一直是豆蔻的心,一直是愉快的心,一直是充满爱的心,一直是爱着我和父亲的那颗心。时光不曾放慢脚步,我长大了便是证明。可为什么,母亲却从未老去?
我没开口问,母亲依旧在拾她的蜗牛。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像是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路下来,所有的蜗牛竟就这样被捡完了。她像孩子一般欢叫了一声,挽着我的胳膊又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母亲的心在时光之路上,始终迈着小碎步,而和母亲走在一起,我也不禁微笑,放慢了脚步,与她共同小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