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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年幼无知,却自负的不懂装懂;长大了,一切都渐渐清明,才明白,那个值得我懂的人,已经不能陪在身边。
一条长桌,一只板凳,一方镇纸,一卷诗词,一室阳光,一位老人,几乎搭建起我大半个童年。不明白有多少人的喜怒忧思,顺着指尖,一向流到我心里。
贪玩的孩子,总是向往窗外的天空。我自然也不能时时坐得住。无奈外公一板一眼,毫不懈怠。每每给我讲诗,平日里温和寡言的他,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我拖着小凳子过去,安安静静地摆好外公的茶杯等他,外公会坐在对面,沉默一会,然后缓缓地诵读今日要背过的诗。来自千年以前的呼唤,缓缓地从外公口中流淌出来,弥漫在空气里,香浓且甘醇。外公诵的尽兴,会轻轻摇晃身体,一脸向往与惬意。屋里很暗,阳光簇拥在外公背后,我几乎要以为对面坐的是位仙人了。
之后他一边品茶,一边监督我背诗。起初,纸上躺着的是对仗工整的句子,渐渐的就变成一团乱麻。我就开始想入非非,苏轼不是说“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吗,一个老头子还挺会享受人生。想着想着,竟然脱口而出,外公抽动嘴角,告诉我那是一种乐观的人生态度,也是一种给人无尽遐思的完美。我小声嘟囔着苏轼写了那么多诗词给我的人生带来诸多不完美,自己却玩得开心,简直糟糕透了。
外公置若罔闻,目光中,尽是辽远悠长,还有,淡淡失落。
直到此刻,才能浅浅的从词句中悟出些思乡报国,感叹生命,和对年轻活力的向往。外公大概是孤独的,他许是存了小小的私心,想要把我培养成他的"知己。不明白我的蒙昧浅薄,让他多么失望呢?小时候觉得外公在逼我背书,此刻想想,倒不如说是让我悟一悟景语情语,通达聪慧些。
我揽着外公问他,为什么当初执着的教给我那么多诗词。他淡淡一笑,“是你自己,在我读诗的时候,硬硬凑过来的。”原先,我一向没懂的还有,一往而深的缘分。
外公说,一蓑烟雨任平生。到头来,我只弄懂了外公欣慰的笑,是因我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