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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书房的窗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榕树,另一棵也是榕树。
从我懂事起,两棵榕树便已在那儿扎根多年。那时候,两棵树一般高,树叶一般儿绿,像极了一对双胞胎。
孩童的天性总是顽皮的。儿时的我,常缠着母亲出去玩耍。家门口的路总是坑坑洼洼的,好像永远也修不好一样,但路边的这两棵榕树的背后,俨然是另一片天地。那儿有各式各样的运动器械和旧影剧院改建的超市。我曾在这里追逐嬉闹,穿梭于超市,留下了许多稚嫩的足迹。稍大些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榕树下嬉戏的孩子们,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以窗外的榕树为界,这头是家,那头是童年的乐园。
上高年级后,在家中的时间绝大多数是在书房里度过的。也许书房临近嘈杂的街道并不太好,但对已很少外出游玩的我而言,房间里这扇开向外边的窗,使我即便在埋头苦读之时,也能时刻保持对窗外的联系。
记得五年级时刮过一场台风,洪水退去之后,门口的樟树折了一片,窗外榕树的几根枝条也被吹断了。但能扛过狂风暴雨,倒也坚强挺拔。也许是要亡羊补牢吧,不久后,工人们便开始改良排水系统兼带重修路面。因为机器的轰鸣实在是聒噪,我便搬到客厅读书。期间偶尔去书房窗前张望,方知为了铺排水管和电缆线,把原本正对着厨房的大樟树砍掉了。邻家门前一排的小树绿色也跟着遭殃。似乎为了填补这失去的绿色,从窗户向下望去,能看见几盆箱花,不但寒酸,而且也显得死气沉沉。适逢此时旧超市倒闭,新超市也招揽不到多少顾客,窗外顿时少了以往的生气。只是那两棵榕树,仍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这时我忽然发现,左边的那棵榕树明显比右边的高出不少。虽说隔着玻璃,但也能看清较大的那棵榕树躯干雄伟、盘根错节,枝干上的气根直垂到地上。而另一棵虽不及前者那样高大,但也昂首挺胸,蓬勃向上。
上中学后,偶尔在书桌前搁笔望向窗外。榕树前的街道铺上了黑灰色的沥青,看上去依旧乏味;榕树后的新超市搬走了,空楼里办过书画展,楼前的小广场上举行过猜灯谜……但不论如何都无法使它热闹起来,之后便索性建了个污水处理池。不论是车来车往的沥青路还是正在施工的小广场,都渐渐变得冷清而乏味。窗外的生命,也开始只属于那两棵榕树。
而随着季节的更迭,两棵榕树的高度越拉越大,我却并不为长得矮的那棵惋惜。因为一高一低的两棵榕树,有几根枝条已伸长着交错在一起。这温馨的画面,就像爷爷牵着奶奶、母亲牵着儿子、哥哥牵着弟弟,在时间的长河中,静默地坚守着内心……
如果说窗户是一个画框,那窗外的这两棵榕树,足以代表时光撑起画的基调。而别的一切,都显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