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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突然起浪的海,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杂货店的玻璃门活跃起来,跟着轰鸣的声音跳着毫无规律可循的舞蹈。
“哎哟!那边的建筑工地是要造反呢!”杂货店老板娘手上夹着一根烟,烟头上隐隐约约亮着一点火星。她推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斜躺在店门口的醉汉。醉汉偏着头,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怔怔地看着老板娘,眼角的皱纹一条条拱了起来,像一条条深深的沟壑。他傻傻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天上,又摆摆手。老板娘给了醉汉一个白眼,却没注意到醉汉那贼溜溜的目光,早已顺着门缝遛到了杂货店里的酒柜前。
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杂货店的玻璃门也愈抖愈烈。老板娘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原本就阴沉的天更暗了。不对!天空怎么多了些密密麻麻的小点!大的、小的、圆的,铺天盖地。老板娘浑身都软了,像是被抽离了灵魂,“咚”的一声往后一靠,背就贴上了玻璃门。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天,伸出肥大的手,拍了拍醉汉。“出什么大事儿啦?”醉汉还是眯着眼睛,斜斜地靠在杂货店门口。老板娘用手指了指天上,又惶恐地摆了摆手,赶快进了店。醉汉仰着通红的脸,依旧是斜斜地靠着,像是挂在墙上的塑料口袋。醉汉看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笑了笑,捂着胸口打了个嗝儿,酒精的气味顿时弥漫在空气里,他很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
“死娃儿!还玩手机呢!要死了要死了!”杂货店里传出了老板娘的咆哮声。不久,她便拽着一个男孩跑了出去。醉汉用舌头舔了舔已经起皮的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杂货铺,然后拖着他那沉重的身子从玻璃门里挤了进去。破旧的木酒柜虚弱地发出了“嘎吱”声,像要死去的老人,绝望而凄凉。
杂货店外的世界喧闹起来。人们的喧哗声、脚步声、哭泣声交杂着,却又被机器轰鸣声盖了过去。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小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人们的心情也随之越来越乱。
醉汉拿起酒往肚子里灌,喝得多么酣畅淋漓。他满意地靠在酒柜旁,眯着眼看着外面的世界。他远远地看见对面房子里的男人正在打包古董花瓶,他的女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只苍蝇。还有打扫街道的老头,穿着一只拖鞋便跑了。就连最爱美的小桃红竟然也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
整个天空都布满了乌压压的小点,它们像蝗虫一般,向着人们的头顶飞来。
这时,醉汉的醉意更浓,他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又瘫了下去。突然,大地震动起来,酒柜上的酒一瓶一瓶地摔在地上,碎了,香浓的酒洒了一地。醉汉满足地在酒水中躺下了。
这一天,外星飞碟乌压压地降落在了地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