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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忆里,缝绣着一朵名为“桂”的花。它的花期很短,大约只有一个月左右。等待它开放时,我静静伫立于树下,享受着期待的急迫与喜悦;待到它完全绽开时,我轻嗅淡雅的气味。尽管等待十分漫长,我还是每天走进记忆之林,感受它微弱的成长与凄美的枯谢。
起初并不认识桂,只是在假期每天清晨醒来,总会闻见它的清香。我沾起这朵细碎如指甲般的小花,赤脚跑到妈妈跟前,询问它的名字。妈妈告诉我,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桂。
当它在石磨里以泥状的方式出现时,我也瞥见了外婆弯曲的背。那背上运载着的,是数年的恩怨情仇,它是沉沉的劳动后形成的桥,是为儿女子孙操尽心的证明,是智慧的结晶。我望着外婆的背,仿佛心中某个东西被瞬间击落,融作淡淡哀愁。
回过神时,外婆已在厨房里唤我的名字。走进厨房,只见桌上摆着一盘雪白的桂花糕。随手捏起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我似乎品到了外婆那颗厚朴之心的滋味。
那时总喜欢在夏日坐卧树荫下乘凉。每于晚饭过后,蹦跳着到达庭院中,看见外婆早早为我撑开躺椅,一边摇着小扇,扑打着身边流萤,一边独自喃喃着:"人老了哟,不比当年了。”那时还小,不懂外婆的意思,只仰望星空,大片大片的蓝注入我的眼中。屈起手指,指点天空中的颗颗闪耀之星,却总因数不清而烦恼困惑。只好问外婆:“外婆,您知道天空中有多少颗星星吗?”“几亿颗吧。”“天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星星?”“因为那是人死后的灵魂。每死一个人,天上就多一颗星星,从古到今,逝去许多人,将来我也会变成天空中的星星。”外婆叹口气,我仿佛察觉到一丝伤感,没有再说话。树上一朵桂花落下,落在我手背上,隐约在皮肤上留下清凉的痕迹。我凝视着星星,沉浸在无边夜色中……
而如今,外婆已年过古稀,手上皮肤日渐松弛,额上白发也多了些许。我知道,那朵桂已经接近凋零。也正因此,我要紧紧抓住,那最后,也最美的时光。
林中小径拾起桂,芳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