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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我们一家人吃完午饭,守着火炉,火苗映红了面孔,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忽然听得门响,隐约听见人喊“有人在家吗?”
我去开门,门子还没有完全打开,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从门缝里挤进来。“你干什么的?”我问。因为冷的缘故吧,他打着寒战,说话有点哆哆嗦嗦,“你们家……家,丢……丢蜡烛吗?我就……就剩这么多了,可以便宜一些丢……丢给你家。”
丢蜡烛,我做不了主,我把他领进屋里。妈妈说过年用的蜡烛刚进腊月就买下了,丢不了那么多。那个孩子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大娘,多少丢一点吧,就剩下这么多了。”妈妈看看他兜里的红蜡烛,确实质量也不错,又粗又长,但是有好几根蜡烛都是断裂开的。她不禁皱皱眉头。那个孩子似乎看到了妈妈对他的蜡烛不是很满意。“大娘你就当可怜一下我吧,穿街走巷,我在你们村已经转了一上午了。我还没有吃饭,又舍不得坐车回家,在半路上看到一个拉砖的拖拉机在前面走,想扒着人家的拖拉机回家,谁知道路面上的雪结了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蜡烛就摔成这样子了。你看我的手,你看我的胳膊”。他卷起袖口,胳膊上一片乌青,还有一处血道。手上也是满手黑乌乌的,指头缝里还有些许煤渣。我这个时候才仔细端详他: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裤腿上湿了一大片,脏乎乎的还粘着些草屑。他的脸蛋,鼻子冻得通红。他眼里含着泪盯着妈妈,等着答复。
妈妈是个善良的人,受不了人家求自己,于是就把那孩子剩下的蜡烛全部丢下了。她把钱递给那个孩子,他的手冻得红肿,小拇指都跟我的大拇指一般粗,手背上还可以看到几处冻疮,往外渗着血渍。他颤颤巍巍地接过钱,一个劲鞠躬表示感谢“大娘你真是个好人!”。
他走了,我跟出去再一次关上了门,我把冷风跟雪花关到了门外,自己感到了些许温暖——家的温暖;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在这个将近年关的午后,我想那个冒风顶雪赶着回家的冻得瑟瑟缩缩的孩子,也该感受到妈妈的善良带给他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