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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午,看着朋友圈晒的各种DIY,我动起了自己腌咸鸭蛋的心思。
桥头有三四个人卖着鸭蛋。一个大男子汉坐在其中,显得有些突兀。突兀的还有他脏脏的鸭蛋,更突兀的是他标着售价的牌子,明显比另外几位大妈的售价高出了五毛钱一斤。
这样也有人光顾?事实证明,几位大妈面前的生意明显要比他的好得多。不是说“无商不奸”吗?我很奇怪这位大哥的“憨”。
反正也是无所事事,问问,也不一定买。我便打算跟这位砍砍价。“你的鸭蛋这么脏唉,怎么还比别人多出五毛钱一斤啊?”这位大哥眉毛一扬,很不屑的神气:“你不懂的,你买我的鸭蛋,我就告诉你。”这就是他的生财之道?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一些怎样的子丑寅卯来。
“来,买五斤。”“诶,好嘞。”这位大哥,立刻洋溢了笑容,熟练地捡拾鸭蛋放在秤盘上,一边开始念起了生意经,“我这多出来的五毛钱啊,卖的不是鸭蛋,卖的是腌鸭蛋的方子。”“记好了,我这鸭蛋不洗的,鸭蛋买回家,不腌不洗。要腌的时候,你一洗,暴晒两个小时,拿酒一蘸,酒香透过毛孔去了蛋腥气,再放入盐卤中。不到一个月,包你每一个蛋黄黄澄澄的、油汪汪的。”
一斤鸭蛋多出五毛来买方子,这真不贵。可是看她大大咧咧的,竟没有半点避讳周边鸭蛋同行的意思,我心里有点为他着急:“你是今年第一年买鸭蛋吧?”他很得意地摇了摇头:“不——是——,一看你就是不经常出来买菜的人,这里来来去去的人都熟悉我。”我就奇了怪了:“那你这方子他们就没学了去。”我对边上的鸭蛋同行们撇了撇嘴。
“他们也知道啊,不过他们卖的是卖相。婆婆妈妈们都喜欢干净。我卖的是方子,就是卖给你们这些不信邪的人。他们知道这方子是我的,也不愿意占我便宜。对不,各位大姐大妹子啊?”最后那句,汉子是对他的鸭蛋同行们说的。几位都转过头来看着我,哄然大笑起来。我为自己的小气羞红了脸。
“你的方子就是一个‘晒’,这么灵?你要是也能把鸭蛋洗洗,不是生意会更好一点?”我连忙转移话题。“你别不信啊,灵不灵的,一个月以后,你看蛋黄说话。至于洗鸭蛋,我跟她们洗得一样干净,你看我还高出五毛一斤,你能来问我价?”汉子笑着,笑容有点坏。
我不禁笑了。合着买鸭蛋的买的不是鸭蛋,而是方子;卖鸭蛋的卖的不是鸭蛋,卖的是人心。对不同人,有不同的做生意法则——这是真正的“无商不奸”。
另一位同行接过话头:“洗干净的有一个坏处,不能久放。有些人买回家不立刻腌制,时间长了再腌就是臭鸭蛋。”我问:“那你们也可以不洗啊?”“刚才不是说了吗,很多人喜欢干净啊。我们洗干净的多卖点;他少卖点,但价高啊。都一样。”
摊位上又聚了几位,大汉的摊位上也来了个“不信邪”的。我退出人群。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今天我不仅学了一个方子,还看了一处人情,实实在在长了学问。
朋友啊,有百姓的地方,这样的学问多的是,有时间多出去转一转。再告诉你一声,方子我学以致用,一个月后拿出来的咸鸭蛋,正如他所说“黄澄澄的、油汪汪的”。只是上面的方子我只告诉了你们一半。他还告诉我了盐和鸭蛋的比例,但我不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知道,就大桥上买他的鸭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