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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街坊,就住在我家楼下。50来岁的女人,有着瘦小而显得干巴巴的身材,蓬松而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上重叠的皱纹。可能是由于身材实在瘦小的缘故,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一板一眼很用力的样子,像是一具手舞足蹈的木偶。
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我刚搬来的时候,正碰上她和别人吵嘴,只为了占用楼梯口的三分公摊面积,矮小的她插着腰,踮着脚,一声高过一声地同别人吵。后来别人摆摆手摇头走了,得胜的她搬张椅子坐在自家窗前,嘴里有的没的地哼哼,倒似气得不轻。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小市民”这样的词语。
后来,她把那些公摊面积都用砖围砌了起来,装了门上了锁,彻底成了自家园地。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在里面饲养了一只大公鸡,这可彻底惹恼了我。
我十分怕这些动物,偏偏她还大清早就把那只鸡放出来遛弯,常常弄得我背着书包站在楼洞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从此,我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炎热的午后,我打开了窗子小憩,忽然听见窗下有细碎的言语和断断续续的儿歌。我睁开眼睛仔细听,想是谁家的婶婶在哄小孩,哼唱的都是我儿时熟知的童谣。我不禁心生好感,起身来走到窗前,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她穿一件碎花的凉衫,挽起了袖子,一只手臂搂着哭闹的小孙子,另一只手臂像插了电的风扇,手里的大凉扇一刻也没闲着,还跟着嘴里哼唱的节奏轻轻地拍在孙子身上。我忽然觉得此刻的她,有一种美。
美?我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美吗?我又定睛看去,由于天气炎热,她把两边的头发随意别在了耳后,眼睛比平常大些,也明亮些,透着一种柔软的光华,全部倾注在孙子身上,嘴唇轻微开合,唱到有趣的地方,还不禁轻咧了嘴无声地笑。她那样忘我,怎么说呢,似乎演绎着女性与生俱来的柔美和母性的关怀。
自从无意中窥见那一幕温情画面,无意中窥见她内心最柔情的地方,我再见她与人拌嘴或者撸起袖子蹲在地上拌鸡食便也释然了。她过的不过是平凡人最平凡的生活罢了,会有很多庸俗的行为在生活中凸现,也会有很多至纯至善的感情在心灵上滋生,她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亦乐乎。
这是我身边的一个人,这也是我身边的许多个人,每个人都品尝着自己生活的滋味,享受着自己生活的种种,哪管他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