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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大雨将至前的墨色天空上已经辨不出乌云的方向了,我还是执意要外出,读书日前一晚到书屋坐坐,静静心也是极好的。
昏暗的夜里,寒风中吹过的点点微光给我方向,那是市立图书馆——唯一一个可以让我静下心来,免受凡尘叨扰的地方。那好似天堂,无比光亮。
我哆嗦着走进图书馆,寂静的、空荡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阅读区仅有的四五个人入神地读着书,林立的书架中也看不见晴天夜里的人流穿梭。图书管理员是新来的,我不曾见过。她身着黑色的工作服,戴着金黄色的胸章,上面隐约写着“实习”二字,她姓阮,至于叫什么我就没看清了。她穿的单薄,加上自身的清瘦,让人不禁怜惜。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写满青涩,但又十分干练。
她笑着问我借什么书,我怔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她的笑是那样的纯美,她这样笑,我紧绷的心弦突然松了下来。我结巴地说,就,就《红楼梦》吧。
这时我注意到她向阅读区角落里穿白衫的女孩望了望,脸上笑容依旧。这使我对那白衫女孩心存好奇——那是怎样一个人,是怎样一个安静而又备受关注的人。
我拿着书就近坐在女孩的身旁,以示友好地向她笑笑,她也笑着回应我,那笑似曾相识,我们仿佛已是熟识。谁又能想到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看的竟是同一本书,这好像是缘分,又好似巧合。
她看着看着不由地发笑,她是如此淑女,笑而不出声,如若是我,整个阅读区的人都会被我的笑声震惊到,那时我定会尴尬极了的。她转头看到我正注视着她,依旧颜色不改,微笑待我,现在尴尬的却是我。
正当我读书尽兴的时候,她却在一旁嗫嚅,我拍了拍她的肩,问她怎么了,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拭干泪水,微笑着向我点了下头又继续埋头于书中。我看了看她的书——黛玉葬花,我看的时候都没哭,看来她也是性情中人。
看见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不住地下,想到没有带雨伞我便十分焦急,我叫了叫她,可是她毫无反应,我拍了她一下,她才有所反应。她可是真的读书入了迷,看到她惊了一下我禁不住地笑了,她也笑,那尴尬是我看得出来的。
我又问了她一遍,她还是那样尴尬地笑过,只言片语也不说。我彻底不高兴了,怒气冲冲地又问了一遍,她也不笑了,只是低下头,涨红了脸。我感觉自己言辞过激了些,向她道歉后又继续读书。
有人来接班,那个女管理员便过来了,使我惊奇的是她竟和白衫女孩在飞快地比划着手语,我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女管理员对我笑了笑,递给了我一把大红伞,我从她口中得知她妹妹——白衫女孩先天失声失聪,为此我对她深表歉意。
我们在图书馆门口就此分别,手持红伞的我在无人的街道静静前行,仿佛世界都静了,我知道,这寂静的世界正是白衫女孩正在感受的世界,就像她用笑回应我的每一个问题,那是一段世界都寂静了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