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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平凡得一如天下所有的父亲,一副结实的身板,一丛连鬓的腮胡子,戴着一副啤酒瓶底般的近视眼镜。
父亲是个好动的人,热衷于带着我到处转。还记得父亲把我扛在肩上摇来晃去的,逗得我直笑,还记得他把我抱在怀里,用胡子把我扎得哇哇大叫……也许,对于我来说,拥有父亲的一副肩膀,一双手臂,就够了。
寒冷的冬夜,朔风阵阵。我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前座上,微微发抖。这时,父亲总会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我胸前。顿时,一股暖流从父亲宽大的手中涌出。有父亲在,我不再畏惧严寒了。现在,我早已过了坐在父亲车前的年龄,但一遇到冬日寒风,我就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他那只温暖的手,便不觉得冷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亲近父亲,依赖父亲,父子间竟也发生了争执,我们为琐碎的事争吵,而后一连冷战好几天,我很痛苦,从父亲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也是。
那天,父亲翻着报纸。忽然他小声地念着:“父亲帮儿子时,两个人都笑了,儿子帮父亲时,两个人都哭了。”父亲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母亲接口道:“就是说,父母为子女做点什么是正常的,儿女为父母做点什么,唉……”母亲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没有叹气,什么也没说,陷在沙发里,沉思着,显得有些苍老。我忽然竟识到了什么,这不是十多年前扛着我到处跑的父亲吗?他老了,而我也不再显十多年前那个被父亲的胡子楂儿蹭得大叫的小男孩了,我长大了。父亲用他年华的消耗换得了儿子的成长,而我呢?我可曾为他做过什么?我可曾与他共享欢乐,共分忧伤?霎时,我的眼睛有些潮润,我很想对父亲说些什么,但忍住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羞于像西方人那样紧紧地拥抱父亲,说:“我爱你”,却很清楚这三个字就在我心里。
父亲,你听到了吗?儿子永远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