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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对书就有一种深厚感情的我,在学校里常一卷诗书读到夜阑人静,月挂西天。令我欣慰的是学校有一座很不错的图书馆,虽然每周只开放一次。 每逢周末,我总要到书市上挤一挤,见到好书,便节衣缩食地省钱,买上几本。然后高踞在床细细品味。这种习惯持续了好几年。无论烈日炎炎还是雨雪纷飞,从未间断过。
那座北方的小城,已成为我记忆里的天堂。书店颇多,书籍甚丰。每去书店,一呆就是半天,直到同学再三催促,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常去书店,久而久之,逐渐摸出些“经验”。趁店主管理松懈,我便悄悄地从书架上抽下本书,躲在一角紧张地翻阅,大气也不敢出。可是不久,终于被人发现,多次被道尬地撵开。
那时,我最常去的是街巷里的一个旧书摊。摊主是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态度和蔼,对人极其热情,他的书多而丰富,什么古典的、现代的,什么散文、小说、诗歌等等应有尽有。从这儿,我曾陆续地买到好多书,诸如《文化苦旅》、《古诗十九首》、《艾青诗选》……一回生二回熟,老人渐渐与我熟识了。空闲时,我们便攀谈起来。他知我爱好文学,就给我讲了许多关于写作的知识,我们成了忘年交。以后,我每次来,他总要留几本好书给我,更不提钱的事。而每次,我都心存感激地离去。
至今想来,禁不住泪眼蒙胧,异乡求学,却碰上如此厚待我的人,怎不叫人坪然心动呢?
月光里,独枕难眠,望着满天的星光,莹莹银辉,仿佛是那位老人充满无限期待的眼神,使我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回想当初,回首那一行行歪歪斜斜的脚步,每一只足印都注满老人的心血与希冀啊!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我迎着凛冽的寒风,嚓嚓地走过大街,急于想把一个喜讯告诉他……
墙角下,那个极其熟悉又亲切的书摊依旧在那儿,透过幌布,那个斗大的“书”字清晰可见,绿色的,犹如寒雪中的一枚生机盎然的绿叶。书摆放得整整齐齐,然而主人却变成了一位衣着红红的少女。
少女递给我一本《汉语诗律学》,上面沾满泥污。她告诉我老人是她爷爷,他再也不能来了。
我征住了……
从她那硬咽的话语中我明白了一切。
黄昏的街道上,老人为拣拾那本躺在马路中央的书,当正要俯身时,一辆客货车迎面开来了,老人慢慢地倒下……
“爷爷知道你极喜爱这本书,”少女说。
我紧紧地抱紧那本书,泪水无声地流下。
这时,飞舞的雪花大朵大朵地、莽莽苍苍地向我压来,堆积在我悲枪的心田。
恍惚中,仿佛看见那位高大的老人正步履踌姗地行进在风雪中,是师长?是朋友?是爷爷?他在精心呵护我成长……
暮色四合。街道冷冷清清,雪依然无声无息地洒落,我默默地帮她收拾着书摊。
时隔多年,那一段岁月已消失在我记忆的古井中,而那本书和那位老人高尚的爱将永远地烙进我生命的骨髓。每当我在人生旅途中遇到一次又一次挫折与困苦时,我总想起那位老人,他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和勇气,引着我翻动一页又一页人生的履历。
啊……
摆旧书摊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