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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窗外霓虹闪烁、汽笛喧嚣,好不热闹。记忆中故乡的夜早已被它们排挤在外了,我叹息一声,可也只限于叹息一声罢了。
小时候对夜的记忆在脑中又渐渐清晰起来了……
我小时候曾在乡下的奶奶家度过好些日子,与“夜”结交成了一个特别的朋友。
乡间的夜,是看得见也听得着的。看得见是因为她那厚重、纯粹、极有质感的黑衣,这才叫“夜幕”。其他地方的,充其量只能称作“夜纱”。听得着是因为乡间的夜有她独特的声音,并不像旁人说得那样死寂。虫儿高昂着头尽情演唱,树叶和小草在一旁击节摇摆,清风为它们伴奏,田间地头的歌唱家们都被调动起来了,组成了一个乐队,歌唱方式各有不同,歌声却无比统一,这些声音整合在一起便是夜的声音,柔和、娓娓。夜幕下,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聚在村头的大树下,兴致勃勃地较量棋艺;老人们在一旁扇着蒲扇,悠闲自得地谈着家长里短;调皮的小孩们相互追逐,嬉戏打闹。玩困了,我和小伙伴们躺在晒谷场的草垛上,数着漫天繁星,伴着习习的凉风进入了甜美梦乡。故乡的夜说着风的故事,虫的故事,草的故事……这声音在我想家时安慰我;在我无聊时陪伴我;在我生气时劝说我。它陪伴了我很久,如母亲一般。
转眼好几年过去了,我开始忙于城里重点学校的考试与名次。
直至今日,我望向窗外,着实吃了一惊,喧嚣的汽笛同闪耀的霓虹充斥着这小县城的空间。故乡的夜被它们排挤、驱赶,最终不见了踪影。而现在这被称作“夜”的东西,只不过是被霓虹灯与汽笛声刺破了自然属性的人造幕布。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我与故乡那自然、活泼又和谐的夜渐行渐远,让我对儿时乡下夜的思念增添了痛楚,说不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