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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有人敲门了,父亲催促母亲:“快去开门,看谁来拜年了。”
进来的竟然是你,你竟然来得这般早。太阳像个调皮的孩子,并不急于捧出它的羞涩的笑脸来,屋子里还有一丝丝黑。你一屁股坐在我的床沿上,姿势端端正正,就像在课堂上一样,像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回答我母亲的新年的问候。自然,所有的问候话尽是些不问也知道但又不得不这样问的问候话。
“你奶奶身体好吗?”
“好!”
“你娘身体不错吧。”
“嗯。”“昨天睡得早吧?”
“看完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后就都睡了。”……
所有的客套话你都一一回答了,你才转向我。你把嘴俯在我的耳朵上,笑着说:“还没睡醒吗?该起床啦。”先前还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我此刻不能再糊里糊涂的了,我连忙笑着说道:“哟,迎辉,是你呀。”
你穿了一身的花衣裳,黑黑的短发上比往日多了一朵红得似火的绢花,你的小脸蛋,咳,你的小脸蛋儿令我不得不赘言几句,白皙中透着红润,就像一朵粉嫩粉嫩的桃花,可爱极了。此刻,你把小小的食指弯了个钩在我的鼻头上刮了一下,说道:“我来给你拜年啦。”
我知道你来给我拜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意味着我们俩的友谊。我并不急于起床。这样,从在被窝里一直啦到接近中午,你和我把这大年初一的美好的大半天的时间,全都浸泡在了这叽叽喳喳的时间里。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而这永远说不完的话的内容大都是画册上的某个故事或者是某个电视剧的内容,各自卖弄着自己的学识或见识。自然,争论有时也是少不了的,那就像我现在学烹饪一样,在炒的菜里放点儿味精,放点儿料酒,更增添了生活的情趣。
在上小学的几年里,你和我,我们俩的大年初一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它是我们俩共同记忆的财富,是我们共有的一段快乐的日子,是我们共有的一片澄澈明净的天空。
其实,你和我并不是同龄人,你和我哥哥是同一年出生的。你们一块儿上的小学,但遗憾的是你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以至于在你四年级的时候,竟留级与我成了同学。有时候我也纳闷,你的智力远远超过于我,为什么学习总是上不去呢?自然,你也有其他同学所不具备的美术天赋。自小你就热爱画画儿,你画的马儿奔腾驰骋,我能听得见它的蹄儿踏奏着大地发出的得得得的铿锵有力的声音。你画的雄鹰在振翅高飞,我能看见它搏击长空,无论这长空是碧蓝万里还是雷雨交加,它总是藐视一切,勇往直前。你画的小学生又总是那么可爱,她们似乎要从纸面上走下来,叫你,或者叫我一声“姐姐”,然后在如画的春天里郊游,芳菲满园,蜂飞燕舞。你的画笔竟然如此神奇,你神奇的画笔画出的神奇的画,总是在学校里获奖,这是我所不及的。我总像嘴含口香糖一样咀嚼着你的荣誉。我为你的荣誉骄傲,我为你的荣誉自豪,甚至把你的荣誉当成了我的荣誉,珍惜并且珍藏在我的脑海里,它像一张永远没有划痕的DVD碟片,任何时候都是丰富多彩,生动而又逼真,甜蜜而又多情,深远而又永远,永远。
流年似水,我们的生活轨迹渐渐发生了偏离。后来,你参了军,成了一名战士,你去了长春。我没有去过长春,但因为你的美丽我想到了这个城市的美丽。再后来,你转业到一家通讯公司,尔后,你结了婚,又有了孩子,我想你的宝宝也一定会像你的脸色白皙细腻,或许他已经调皮地喊你“妈妈”了。
窗外,已经有了丝丝的明亮。“噼噼啪啪”又有人开始放鞭炮了。哦,大年初一又活蹦乱跳地走来了。蓦的,我想起了一位散文家的话,燕子走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可是,又是大年初一的时候,亲爱的我的姐姐迎辉,你还能来给我拜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