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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捧回来几朵洁白的栀子花,找出精致的小缸,盛满清澈的水,然后将栀子花放入,迷人的清香瞬间传满教室的边边角角,冷硬的教室在暗香浮动间不自觉温柔起来,就像少年时代青葱般的岁月,不知不觉间只剩下美好。
周老师高一3班的班主任,年纪已临近退休,教过不少同学的上一辈儿,身材较为高大,皮肤有些黑,穿上西装外套带上墨镜,大佬风范浑然天成。但实际上,她的性格温柔,屡屡试图和顽劣的高一学子讲道理,开口便是绵绵不绝,我们时常无聊得在讲台下翻白眼,想着不是我们被烦死,就是老师不耐烦了把我们都弄死。周老师还喜欢灌鸡汤,过期的那种,满满都是网络文章的虚假激奋,亦喜欢分析我们的心理,有刺头故意挑衅,问她:“您在心理方面考过证书。”
她冷静回答:“国家二级。”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对她的耐心与温柔感到烦躁的同学纷纷向她致以敬佩的眼神。从教几十年的周老师扶扶眼镜,宠辱不惊。
人民教师是一个崇高神圣而又令人头秃的职业。我们亲爱的语文老师、年级部主任助教,三十多岁,正值男儿大好年华,发际线已经后移到正面难见的位置,可见高中教师是多么幸苦。我们年轻貌美的地理老师也曾在我们放假前满脸痛苦地说:“你们放假,我还要留下来监考,一天天的连化妆的时间都没有!”
能在老师生存压力不低于学生的高中一干几十年,本身就是令人敬佩的事,而周老师宛若众多老师中的一朵奇葩,或许从教太久,学校繁杂琐事很难惹她动怒,她总是温和且有情调,寝室卫生扣分时无奈地和同学们开玩笑,学霸考差时真心实意地安慰他们,女儿放假回来满面笑容地与我们分享喜悦,昨天看了“乘风破浪的姐姐”便兴致勃勃地跟我们商量学习节目搞班内改革……甚至在临近分离的春末夏初,有闲情在清冷的早晨摘下带着露珠的栀子花,将花带到教室,将美好带给我们。
离别总是惹人伤感的。尽管周老师凭借过期鸡汤和唠唠叨叨使自己在同学心中的排名落后于风趣幽默的语文老师、貌美如花的地理老师,回忆起她陪伴我们一起跳素质操的平淡早晨,回忆起她在课堂上与我们分享故事时温柔的侧脸,回忆起一年来的斗智斗勇、彼此的抓狂和无奈,大家仍是红了眼眶,在夜深人静时和室友咬耳朵说悄悄话:“周老师是个很好的班主任……”
分班那天,别的班都安安静静,唯有我们班热闹沸腾。周老师去了遥远的佛寺,为我们带来了被祝福的礼物,同学们都受到了可爱的小虎布偶,我和同桌更是在彼此的那只上写下对方的名字。周老师笑着祝福我们,然后在晚霞绚烂时和我们留下合照。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栀子花开的浪漫时节,有一个温柔的女教师,她捧着栀子花,从霜浓露重的清晨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