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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路上落叶成堆,风吹来冬日的凉意。这回家的路一如往常。快到巷尾时,一家游戏厅里传出刺耳的喧闹,这声音打破了宁静,却渐渐地摄人心魄。
这天,母亲因工作不能接我。独行的我望着游戏厅,那半开半合的门好像一张怪兽的嘴巴,让我魂不守舍地迈了进去。我的心开始躁动,鬼使神差,我用母亲给的零花钱换得了一盆冰凉的游戏币。
我迅速找到一台空位坐下,手指从颤抖到娴熟,心也越跳越猛烈,一向冷静有礼的我像变了一个人,怒吼、嚣叫、咒骂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奔涌而出,人也似乎变成了困兽。回家?呵,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眼睛在燃烧,手在发烫,但我还是不得不停手了——游戏币没了。当我起身准备兑换维系此时“生命”的养料时,却蓦地望见了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
少年坐在游戏机前,身子像扭动的蛇,抗拒起身;他的母亲哀求着、拉扯着。她干裂的唇颤动着,泪水滚落,而少年不为所动。
是不是我们总会忘记回首,忘记身后默默站着的人?
宛如当头棒喝,结结实实敲醒了我。我睁开被迷惑的双眼,看着这混杂着烟味、酒味、汗臭味,充斥着尖叫、谩骂、咆哮声的游戏厅,极度的刺激和紧张之后,除了内心的空虚,我一无所有。
我抓起书包冲出去,一路跑回了家。家中的座机骤响,我来不及放下书包,迅速接起。毫无悬念,是母亲打来的。她焦灼又欣喜地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你又在楼下逗邻居小狗玩呢吧?饭预约在锅里,菜在保温桶里,赶紧吃吧!今天是周末,吃完了看会儿电视,我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我含着泪答应,羞愧,让我不能自已。
多沉重啊——这爱!
这天,我回家晚了。难抵诱惑,在游戏厅里,我放纵了自己的灵魂。
这天,我回家晚了。蓦然回首,我看到一位含辛的母亲对叛逆儿子的哀求与深情。
这天,我回家晚了。家里虽然没有人,但母亲准备好的饭菜和隔着电话线传来的嘱咐和叮咛,让我羞愧又感动。
人,总在羁绊中前行,曲曲折折。而亲人的温情和等待,是唯一不灭的灯火,指引着人们,找寻归家的路。
这天,我回家晚了。但以后,我绝不再因此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