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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后院的小平房,是独属于我的一片天地。
听大人们说,这本是一间客房,到后来老家房子改造就成了搁置旧物的地方。自我对它有印象起,它就已经有一种历史的气息。常年无人清理,一件件旧家具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老屋本就采光不好,墙外的葡萄藤又缠满了窗棂,一步迈进去,就像进入了一个灰色的世界。而我,总是这灰色世界中唯一一抹亮色。
大人们实在好奇,为什么我这个青少年总像个学龄前儿童一样,每逢年过节回老家定会一头扎进那间破房子,半天不出来。但我只会回他们一句:“它不破。”然后又回到那间落满灰尘的老屋。
长我几岁的姐姐总拿老鼠恐吓我,但我从来没见过,小虫子也是少见,他们或许也知道这些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也或许根本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我迷恋上老屋,是因为那有太多记忆。一个凳,一瓶水,一下午。不过20多平方,我总在里面兜兜转转,看到什么好玩的,便用纸巾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努力在记忆中寻找着关于它的过往。
啊!它是之前我和姐姐过家家时用到的小案板;这个是在之前的一个小夹子里,被我随手翻出来的;这是之前我用来浇花的小水壶;还有这些是之前爸爸毕业照,爷爷的当兵照,还有爷爷奶奶的结婚照……
这是我每次回去都会做的事,每件物品中都它独特的记忆。那满满一皮箱的照片,那个被搁置在墙角的煤油灯,那个被随意放在桌子上的烟斗,那一整盒玻璃弹珠……他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是记忆的保险箱。他们将记忆一件件存在身体里,替我们完整地保存着——除非在时间的长河消失。
所以我也实在好奇,为什么大人们将他们堆放在这种孤独的地方,而不是一件件收藏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姐姐能跟我一起坐在水泥地上过家家,陪我一起在老屋里捉迷藏,现在却总拿老鼠恐吓我。唯一清晰的,是我在老屋中翻看那一个个记忆胶囊时心中的充实和踏实,和对老屋独有的情感——
他们眼中的破房子,我眼中最单纯烂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