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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着母亲的手,一只手揣在自己兜里,一只手藏在母亲的口袋里,夹着秋风走出校门。“你看,阳台上是谁?”我抬头望去,那个略显臃肿的身影缩在板凳上,透过阳台的栏杆盯着校门的方向——那赫然是我的奶奶——在等我回家。
小时候对“等”没有太深的感觉,顶多是在没等到时有点失落而已,甚至有一件事让我有了些不好的印象。
那年我约摸十岁,一家人去建始串门,我和奶奶先坐火车回来。出了站,裹在人群里等公交车。奶奶一直不放心我,死死地攥着我的手,直攥出汗来,我抽出来擦去汗,复又被她握得紧紧的。终于等来了车,不必说,人定是特别多的。奶奶拉着我尽量往前挤,在大包小包混合的人流中,我们的手连在一起,人却要被挤碎了。我干脆一松手,让队伍彻底把我们分开,奶奶稍抬起头越过几个头顶找着我,眉头锁出了皱纹,嘴似乎都扁了歪了,想说什么又没办法。我盯着她见她的身影已被推近了门边,她踏上台阶却不动了,回头望着我。我正想挥挥手让她先上去。
“你怎么不走啊?别把路堵着了。”
“我孙女儿还在后面,我要等她。”
刹那间,我似乎感觉到了十几道目光刺向我,灼得我脸上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我在心底有些埋怨她。
自此“等”的“阴影”时不时在脑海中回放,那种又羞又恼的感觉还是到后来才慢慢消去的。
有一次放学晚了,和朋友悠哉悠哉地晃出来,有些羡慕地看着朋友与父母亲热,转过头就看见了奶奶努力挺直的身影站在台阶上。她惊喜地看着我走近,手撑着大腿挪下来,用冰凉的手递过一个几乎没了余热的饼。她想接过书包,我没让,咬了一口烧饼,问:“你等了多久了?”
“我五点半就从家里走了,谁知道你们今天六点半了都没出来,我还急匆匆地去买了个烧饼……怎么?是不是冷了?冷了就别吃了……给我,我吃。”
我摇摇头,大口吃着烧饼,冷的却美味……
我现在认定“等”是世上最温暖的动作了,尤其是“等你回家”。我使劲儿挥手,她看见我了!在招手的愉悦中有一股冲动带我跑上楼,跃过家门温柔地紧紧抱住她带着秋寒的身躯:“奶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