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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时间是绵长绵长的,糖丝儿一般,看起来小小的一堆,一拉扯起来就是缤纷的千丝万缕。
秋冬交替的时节里,每天放学,小野马似的我们抓起书包就往球场跑。每每这时球场总是校园最热闹的地方,我们尽情叫嚷着,任凭篮球在指尖旋转,享受篮球在天空中划下完美弧线后清脆的刷网声。霎时间,压抑了一天的心情都会在这一刻释放。
累了,我盘腿坐在草地上,秋冬交替的时节草都成了干爽薄脆的碎片,风一吹起来,就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优美打着旋儿,轻盈地融入似水的阳光。
被阳光似水般缠绕的还有身边几个清清秀秀的小人儿,嘴巴张张合合,百灵鸟一样快乐地说个不停。日影西斜,天空终于由单一的蓝色变成了绚丽的彩色。
我们就在等这个,等这即将上演的缤纷画卷……
那是秋冬交替时特有的浓橙色太阳,泛着蜂蜜般的光泽。又像极了汪曾祺笔下的咸鸭蛋蛋黄,饱满多汁,一筷子头扎下去,会“吱——”地一下冒出甜蜜的红油来。暮色柔和了它的轮廓,使它不如白天那样令人不能直视。我们凝神望着它,它分分明明地缓缓下落着,一坠一摇,一摇一坠。它没入了人家的楼顶,大约是给哪个小孩咬了一口,赌气不再来了。但它明天依旧会来的——想到这,我不禁微微一笑。
趁着心情静谧,我问方:“以后你想去哪所高中。”
他笑笑,平淡的说:“深中吧,那是心中的一个梦!”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佛系的他眼睛里透露着不可磨灭的坚定。
于是,懵懂的我们在前往中考的道路上磕磕绊绊的前行着。
须臾,天空安心地缤纷了起来。
都来吧都来吧,落日西沉,想泼什么水彩就泼什么水彩。这里刷一层清新的绿,那里浇一瓢明朗的橙,还有银灰淡紫浅蓝亮黄,风风火火地从天空粉墨登场。
我们看呆了。是什么人,用一双怎样的手,才能用如此细腻的笔触,将天空描绘成如此巧妙又随意的锦卷?
晚风吹来,挟裹着草香。这风吹动了人家楼顶的被单,每一次被单勾起的弧度,都完美到极点。这是风的艺术。晚风吹起了“小百灵”们的衣襟,他们又开始快乐地说个不停,天南地北地瞎聊,从日常生活的琐碎到日后渴望成为的样子,她们的眼睛闪着清澈而动人的光,像雨后草间上的水珠,像坚定的远方。
暮色四合,天光流动。我们在草地上坐了半个小时。我们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等日落,谈论诗和远方,小心翼翼地不去碰眼前和苟且。我们用掉了三十分钟,没有学习,但没有人指责我们,我们也没有自责。
那真是一段最美的日落。
现在上了龙高,尽管每天在试卷堆中垂头,那个如同挥霍一般每天傍晚的三十分钟不敢再奢望,但我仍会记得我们那天所看到的日落,所听见的声音哗啦啦的剥离。
因为梦,所以美好;因为不再重来,所以最为宝贵。
感谢曾经一切的美好,给我在龙高继续前行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