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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已是年三十,街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不绝。我从腊月二十九的梦中缓缓起来,都言小孩子盼过年,可今年我是真不盼着这一天啊!
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两口子长年独居在一间寓所里。父亲平时常去看望父母,但我却随着年岁增长,探望爷爷奶奶的次数愈发减少,到后来也就每年春节回去一次。但在去年,因为考试成绩实在是见不得光,便在自己家过年。但今年,爷爷病了,我心中有愧,想补偿一下,就用平时攒下的零用钱包两个红包。
两年没回爷爷家,那儿的小区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应门从里头变到了外头,那张熟悉的棋桌不知去往何方了,花圃也经好好修理了一番,也就那丘比特的小喷泉能唤起我的记忆。我想起自己在棋桌前与爷爷对弈的情景,耳畔回响起爷爷胜利时的笑声,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推开房门,陈设依旧是老模样,空气中却我见到了爷爷。爷爷将近有一米八的个头,本来就瘦,这番大病一场,显得更加瘦骨嶙峋了。他的头发原本干净整齐,却被折磨得蓬乱了。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只不过爷爷见了我,脸色缓和了不少,却依然没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是说了句“回来了”,显得那般绵软无力。我边答应着,边掏出了个红包,手忙脚乱地塞进爷爷的怀里。爷爷惊讶得像半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缓过神后,收缩的两颊肉跟着松松垮垮地下垂了,开始拒绝了:“哪有大人收小孩儿红包的道理,快收起来。”但在我的百般纠缠下,也还是极不情愿地将它塞进了衣兜。他依然没笑,但脸不那么僵了,还透着点儿受宠若惊的模样,大抵是许久不曾收到红包了。
年夜饭上,爷爷拖着病体,和奶奶忙活出了一道道佳肴,子孙汇聚一堂,他们不由得笑逐颜开。用过年夜饭,奶奶满是笑容地给了我一个红包,“爷爷奶奶给你的。”我也把自己准备的红包塞给了奶奶,奶奶也有些惊讶,却还是收下了,随后蹦出了一句“长大了”。窗外的烟花骤然绽放,瞬息万变地幻化出各色流星般的火花,又如花瓣雨一般纷纷落下,点亮了整个夜空。奶奶笑意盈盈地说:“过年啦!”
是啊,过年了,不论山高水长,如意团圆才不失过年的意义啊!